新年很快过完了,元吉也磨磨蹭蹭从长安赶了回来。他当着世民的面将一盒建安茶饮递给阿璃,笑道:“这是大哥大嫂送你们的新年礼物。”
阿璃一愣,在他们两人四只眼睛的注视下伸手接过,轻声道了声:“多谢。”时下,人们都是以酒水、奶酪、果浆为日间饮品,茶饮只有在南方某些地区才风行,北方很是罕见,把它当作新年礼物倒也新鲜。
但是知道她爱喝建安茶饮的人只有太子一人,不知他这是何意?但这既是以他们夫妻名义送的,她若不接,不更显得她心里有鬼吗?
世民神色如常没有说什么,元吉眼中却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战事如火如荼的展开,新年新气象,世民带领着打了鸡血一样的将士连接打了好几个胜仗,渐渐蚕食洛阳的外围地区,步步向洛阳逼近,王世充屯兵西北角的青城宫以拒秦王进攻。无奈唐军越战越勇,几个回合后,王世充的郑军便闭城不出了。
世民连夜召开军事会议,针对这一情况调整了部署,玄龄分析道:“以目前的形势看,只要我们保持这势头乘胜追击,攻进洛阳城指日可待。”
世民手指地图北上某处,目光冷厉:“我担心的是这里。”
众人纷纷围上前,元吉惊道:“洺州?”世民所指之处正是夏王窦建德新迁的都城洺州。
世民点点头,问众人:“如果现在王世充不支,向窦建德求救,你们说他会不会来?”
“不能吧。”屈突通道:“自从王世充废除杨侗,自立为帝,窦建德便跟他绝交了,怎么还会去救他?”
“未必。”杜如晦捏着下巴:“兔死狐悲,如果这次王世充败了,谁是这天下最睡不着觉的?”
“窦建德。”众人不约而同道。
“正是。”世民点点头:“所谓此一时彼一时,不管窦建德从前对王世充有多不齿,但生死存亡之际,他一定会好好掂量掂量。现在情况不明想必他还不会轻举妄动,但如果我们破了长春宫逼进洛阳城,那就难说了。最好的情况是我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洛阳,不给窦建德可乘之机。”
“但洛阳城城高墙坚,哪有这么容易啊。”
按照计划,连日来世民都让一小队骑兵前去青城宫前侵扰叫阵,要攻进洛阳城首先要攻破青城宫。
郑军每每只派出一小队士兵前去应付,见势不妙便迅速撤离回城。阿璃经常听将士们说起郑军吓得屁滚尿流的怂样,被逗得大笑,笑说,要是我也能像你们一样亲眼见见就好了,可惜她现在连军营都出不去。
过了两日,世民亲自带了一小队骑兵欲往青城宫,并叫阿璃一起前去观战,那天她说那一句时他正好经过,心想就让她见见“郑军”的熊样解解闷吧。
一行人待到阵前,几个来回后,世民见今日郑军倒有点气势,唐军已然落了下风,便立刻上马冲入阵中,阿璃则与几个守卫留在几丈外的后方给他们呐喊助威。
双方正打得得解难分,谁知右后方又冲出一队人马向阿璃他们几人袭来,世民心下大骇,大叫一声:“不好。”连发数箭击退阿璃身边的敌军,要知道阿璃可不是真正的长孙苾月,她现在手无寸铁、无缚鸡之力,而那几个守卫能自保就不错了。
他向旁边的尉迟敬德大叫一声:“掩护我。”一刀挥向近在咫尺的长枪,只身突出了重围,向阿璃奔来。
他哪里知道,王世充昨夜才换了守城的将领,新官上任,第一把火便是要一雪之前的屈辱,挫挫唐军的锐气,今日应战的都是精锐。
郑军也不傻,眼看着射向前方这个文弱侍者的箭都被劈落,而近他身的人都被射中,受到如此紧密的保护,便知他身份不简单,一首领指着阿璃,嘱咐属下:“捉活的。”
世民射向阿璃身边敌军的箭从不虚发,但包围阿璃的人前赴后继,就在几人要得手之际,世民已经近到跟前,只见他手起刀落,鲜血迸出,几颗人头纷纷坠地。
他还没来得及将阿璃拉上马,瞬间便被更多的敌军团团包围了,他并不惧怕自己跟前的敌人,但很忧心那些不长眼的刀箭会射入阿璃的身体。
远处草丛中越来越多埋伏的敌军涌了过来,看来他们一早为了引唐军上钩就隐藏了真正的实力,这边那几个守卫早已战死,只剩世民孤军作战,周身无数袭来的刀枪防不胜防。
世民焦虑起来,这时敌军一支马槊向世民斜刺过来,可他根本腾不出手,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那根马槊生生被人夺了去,世民一侧头,只见尉迟敬德已单枪匹马立在了他身后,反手将那根马槊插入了先前持槊之人的胸膛。
“快走。”他拍了拍世民的马背大声催促道。
马儿受惊后在尉迟敬德的掩护下冲出了敌阵,没走多远,世民便调转了马头,尉迟敬德急得大叫:“你这是作甚,不要命了。”
“五郎还在那里。”世民头也不回,大喝一声:“驾!”瞬间便又冲回了阵中。
“唉。”尉迟敬德长叹一声,便紧紧跟随上去。有什么办法呢,大王要去救五郎,而他的职责却是守护大王。
有了尉迟敬德的助力,世民很快便将捉住阿璃的几人打得落花流水,一把将她拽上马,但瞬间他们便被团团围攻,“将军,你们先走。”尉迟敬德大叫一声,一根长槊挑开了世民跟前的刀枪。
世民知道尉迟敬德勇猛,且善于夺取、躲避马槊,但自己带着阿璃纵有千般功夫此刻也使不出来,反倒会成为他的累赘,他将缰绳一把塞进胸前惊魂未定的阿璃手中:“你来骑马。”
由不得阿璃答应还是不答应,世民已手持长刀左右开弓,将周身的刀枪剑雨拼命抵挡在外,“驾!”阿璃轻叱一声,马儿像是读懂了主人的心思,奋力冲出了重重包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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