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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（第1页）

次日，日记上写着：&ldo;我真希望我未曾站在祖父棺木前，向下观看他的遗容。几年前，在他尚还没有老昏之前，我一直在想，他深蓝的眼珠一定能看透我的心灵。他对人性看得很正确，但是他自以为是，而且固执不化。我也有过感觉，终要到有一天他死了，我在做错事的时候就不会再怕和他眼对眼的互视了。否则，即使他闭上眼，我光看他脸，还是会暗中害怕的。眼睛闭起的他，反而多了一层执着感。睡在棺木中的他死了，但是没有走。昨晚我睡了一小时，其它时间都是瞪眼看天亮。睡醒时一身冷汗，有一种感觉，祖父弯身向床在看我，眼光中有他特殊的执着感。&rdo;

次一日：&ldo;遗嘱今天去开了。正如我们知道，贺在这里没有得到一分钱。当然，她也没到场，不过我知道，事先她借故打过电话给律师，问三问四，目的自然是想知道祖父有没有在遗嘱中提到过她，或是最近改过遗嘱。时间不够，她的钩钓尚未钓到东西。我现在知道l是完全对的。&rdo;

我看了他的这些记载后，因为没有与这件事有关的，所以随看随翻。注意到的一点是，贾道德的性格改变得厉害。有一段记载如下：&ldo;我现在对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，感到十分有理。想想看，我这种人也可以成佛，成佛也许真是最后一个希望了。我要一生致力于成佛，不但要自己放下屠刀，也要别人放下屠刀。&rdo;

在他祖父逝世六个月之后，日记中每一点都显出他精神疾病日益严重，其中一段有云：&ldo;苗露薏告诉我要离婚，世界末日到了。&rdo;

此后就再也没有记载了。

我看完这些东西，飞机到了雷诺。我把贾道德的钥匙放在口袋中。把所有其它东西放在手提箱里。我叫一辆出租车来到河滨旅社，对门口的门僮说道：&ldo;把这手提箱放在你这里好吗?&rdo;

他给了我一张收条。我给他一元钱作小费，我把收条放在帽子里面的汗带里，又乘出租车回到机场。

我乘过来的飞机是一架很大的飞机，只在机场停留一下就要飞回头路的。我看时间尚有十分钟，可以给白莎打一个电话。

&ldo;你死在雷诺干什么?&rdo;她问。

&ldo;叫人找不到。&rdo;我说。

&ldo;不出来行吗?&rdo;她说：&ldo;有两个人找你。&rdo;

&ldo;什么人?&rdo;我问。

&ldo;都姓费。&rdo;

&ldo;在哪里?&rdo;

&ldo;当然在旧金山，你以为在哪里?&rdo;

&ldo;有什么不对吗?&rdo;

&ldo;什么都不对了。我也一直在找你。娜娃自己捡到了那浑蛋神经病寄来的信。她紧追不放，那姓费的小子一面把指关节压得啪咑啪咑乱响，一面一五一十的招了出来。他们俩个人现在一起到旧金山去找你。&rdo;

&ldo;什么时候?&rdo;

&ldo;他们在一小时之前离开这里的办公室。&rdo;

&ldo;她是怎么样一个女人，白莎?&rdo;我问。

&ldo;长期自愿吃苦，古派的好女人。人仁慈，有耐性，很甜，妈妈型︱︱她那种女孩子，小时候在家里大家都不放在心上;所有家中女孩子都结了婚，只有她未嫁陪爸爸。她任劳任怨，她背十字架，她一生从来也没有生过气。&rdo;

&ldo;甚至发现她丈夫在别的女人家里睡了一晚，也不生气?&rdo;

&ldo;你错了。&rdo;白莎道：&ldo;她不会生气。她有点理想遭到幻减了的样子。她对道德有自己评估的原则，她不允许不贞。假如费巴仑所言不虚，她会原谅他。假如不是那回事，她会找律师解决。&rdo;

&ldo;信怎么会到她手的呢?我不是叫费先生一定要半途截下来的吗?&rdo;

&ldo;那是你想。他想，他弄糟了。&rdo;

&ldo;好吧!&rdo;我说：&ldo;我要先避避风头，等这一阵热风冷冷。不过我想我最好能回去。我会在一小时半之后在旧金山。&rdo;

飞机准时到达。我坐机场巴士在圣弗朗西斯旅社下车，走到我原来订的旅社去。

费巴仑和他太太先我而在旅社中。

费巴仑看到我走进大厅，他跳起来喊叫道：&ldo;他来了，娜娃，这不是他来了吗?&rdo;

一位稍稍骨架大一点，神情严肃的家庭主妇，向我慈祥地笑一笑。

费巴仑过来介绍。&ldo;赖先生，这位娜娃是我太太。这位是赖唐诺先生，我向你提起过他。他可以告诉你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。&rdo;

我走到柜台去，把我的钥匙取到手。柜台上没有人有什么留言。我向他们俩说：&ldo;要上去谈吗?&rdo;

他们点点头，我们一同挤进那架摇摇晃晃的电梯。我一路在研究，这电梯为什么看来比房子还要老旧。

我本来可以选在一楼的中层回廊上和他们两个谈话，但是我要多一点时间来观察娜娃，并且研究怎样才是最好的进行方式。

要研究一个会谈的正确进行方式，确实很花时间的。

我把房门关上。娜娃自顾坐向房间中唯一张最舒服的坐椅，看向我道：&ldo;我要整个故事;每一点事实。赖先生，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。对和错之间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。我已经嫁了费巴仑，好坏都是命。小的错误，我可以接受;不忠是犯了我的大忌，我不能原谅。&rdo;

&ldo;没有人要你原谅，亲爱的。&rdo;费巴仑道。把右手的中指关节啪咑一下弄得很响，像是手枪声音一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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