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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（第1页）

张桂琴过来抓住他的手，像抓住救命稻糙一样，死死地扣住：&ldo;小屿，家里全靠你了。&rdo;

鹿屿低头看着自己妈妈苍老的脸上横流的涕泪，状似疯狂紧盯着自己的目光，心里除了痛和麻木，还是有点酸楚，点了点头说：&ldo;没事的，我会给他捐骨髓的。&rdo;

张桂琴伸手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，&ldo;那还用说，我是说咱家现在缺人又缺钱，你得回来帮忙。&rdo;

鹿屿咬了咬嘴唇：&ldo;能稍微等一等吗，等我考完试……&rdo;

张桂琴摔了他的手：&ldo;这还考什么？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你别考了，下来接妈的班，我已经跟经理说了，多给我们派点活，你哥住院天天得要钱哪！&rdo;

鹿屿像被兜头敲了一闷棍，他就知道，就知道肯定会这样。

他忍住心里的绝望，鼓起勇气说：&ldo;不行，我必须得参加高考，哪怕就考试那两天让我去也行，我们拿了人家惠德那么多钱，我欠人家的。&rdo;

张桂琴眉毛立起来，&ldo;欠什么！谁欠了！当初他们上赶着给的，我们可没张嘴要过！&rdo;

她叉起腰来，也不哭了也不闹了，瞪着眼睛看鹿屿：&ldo;我知道你现在攀了高枝了，翅膀硬了，别打量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算盘！你想着考完了你就远走高飞了，就能离开这个家去过你的好日子了，你做梦！告诉你，我生了你养了你，你就欠我的，你的命是我给的，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！&rdo;

她抬手捋了捋额头散乱的鬓发：&ldo;明天你爸就去给你办退学，你赶紧去医院打针，预备给你哥抽骨髓，抽完了去顶我的班！&rdo;

说完拿起沙发上装得鼓囊囊的布兜子要走。

鹿屿咬紧牙，攥住了拳头，抖得声音都在颤，大声说：&ldo;我必须参加高考，如果你们要给我办退学，那我就不捐骨髓了。&rdo;

屋里静了一瞬，张桂琴愣了一下，似乎是没想到一向任自己揉圆搓扁的小儿子会有这么反骨的时候，随即扑上去狠狠一巴掌扇在鹿屿脸上，把人推倒了兜头兜脸地掐着打着，大喊道：&ldo;你敢！反了你了，当初就不该放你出去念什么高中，念了几年破书不知道自己是谁了！人家老何家的大成子初中毕业就打工，不知道给家里赚了多少钱了！养你顶个屁用！&rdo;

&ldo;鹿兴财！&rdo;她冲着门口一直站着不动的丈夫大吼，&ldo;把他给我锁上！&rdo;

鹿屿被她打的脑子里面轰隆隆响，觉得这一切疯狂到像个噩梦，心像被撕开一样激烈地痛，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小时候，每天小心翼翼地饿着肚子拼命干活，茫然无措地承受着哥哥的戏耍、欺负，和母亲永远毫无来由的怒气，不断地问自己，到底哪里做错了，哪里做得还不够好，为什么会这样，如果说自己并不是亲生的，可是为什么几年前跟鹿海做配型却是全合呢……

昏昏沉沉中，鹿屿被锁在自己那个布满了灰尘杂物的格子间里，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上，周围一片死寂，只有耳朵里的轰鸣声一阵阵响彻。他觉得家不是家，自己也不是自己，一切都陌生得像个模糊的梦，好像灵魂抽离出来，冷眼旁观着下面这个悲惨的人。

家。他想起这个字，脑子里面忽然就冒出了集贤公馆书房里那块白地毯上面的阳光，罗星棋冲他露出比阳光还灿烂的笑，眼睛里面全都是爱意和宠溺。

那才是家。有罗星棋的地方才是家，即便学校宿舍都比这里更让他有归属感。

鹿屿缓过来一口气，清醒了点，得联系他，找不到自己他会担心的。

他站起身，推一推门，在外面锁得死紧，摸索自己身上，手机和身上随身带的一些零钱已经混乱中被搜走了。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身份证和□□没有随身带在身上。

鹿屿坐在那里，四处环顾，觉得很陌生，忍不住回顾自己十几年的人生，觉得简直像个冷笑话，又可怜又尴尬。

格子间没窗，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，鹿屿枯坐了很久之后，抱着肩膀想着罗星棋睡了过去。

第二天一早，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鹿兴财开了锁让他出来吃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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