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彭凯的遭遇没有那么离奇,他抢的不是帽子,而是十块钱,也打了两次架,把人打伤了,于是被判死缓,由于表现良好,相继减刑为无期徒刑,二十年有期徒刑,还有两年,他才能重获自由。如果不是牛玉强,他才是中国最后一个流氓。
苏镜找到这个与&ldo;中国最后一个流氓&rdo;荣誉称号失之交臂的熊彭凯的时候,他正在参加监狱组织的电焊工基本操作技能培训,他十九岁入狱的时候目不识丁更无一技傍身,服刑十多年,虽然没了自由,但是却学到了文化知识,还掌握了不少技术。他早就筹划出狱后的生活了,他相信找到一份工作还是不成问题的,只是刑期越近,他越觉煎熬,渴望早日脱离羁绊开始新生活。
苏镜没有穿警服,熊彭凯好奇地打量着他,不知道自己哪儿来了一门亲,直到苏镜自我介绍,他才有点吃惊,嗫嚅着问道:&ldo;你找我什么事?&rdo;
&ldo;想早点儿出去吗?&rdo;
熊彭凯一听来了精神:&ldo;想。&rdo;
&ldo;我来调查十三年前的两宗死亡事件,假如你能提供有用的线索,我可以帮你申请减刑。&rdo;
&ldo;我就剩下两年刑期了,还能怎么减?&rdo;
&ldo;我现在办的案子关系重大,所以只要我提出申请,将你立即释放都有可能,毕竟你已经不会对社会造成危害了。&rdo;
熊彭凯双眼放光,两只手紧张地搓来搓去:&ldo;不知道我能提供什么线索?&rdo;
&ldo;还记得张苇苇和郭君吗?&rdo;
熊彭凯寻思半晌,失望地说道:&ldo;不知道。&rdo;
&ldo;十三年前,他们两人被关了进来,跟你同一个监舍,在一个月的时间里,他们相继死亡。一个据说是喝开水喝死了,一个据说是手淫过度导致死亡。你现在总该想起来了吧?&rdo;
熊彭凯的眼睛先是一亮,然后又黯淡了:&ldo;这个……我不知道,你还是问别人吧。&rdo;
&ldo;他们两人都是晚上死亡的,跟你又是同一个监舍,你怎么会不知道呢?&rdo;
&ldo;我真的不知道,你不要问我,我还有两年刑期,很快就熬过去了。&rdo;
&ldo;当年的两个狱警朱雪泉、万光辉以及监狱长周伟勤,现在都被隔离调查了,我希望你不要有压力,你已经坐了十八年牢了,难道真的不想早点儿出去?&rdo;苏镜开玩笑道,&ldo;你现在三十七岁,出去找对象还能说自己三十出头,两年后你出去就是三十九岁,那跟四十岁可没啥区别啦。&rdo;
熊彭凯讪讪地笑,两只手搓得更频繁了。
苏镜继续说道:&ldo;你父亲今年六十五岁,母亲六十三岁,你没有兄弟姐妹,父亲身体不好,这你也知道,你就不想早点儿出去多尽点孝道?&rdo;
想起父母双亲,熊彭凯的眼圈红了,然后说道:&ldo;当年,我们都被警告过,不准胡说八道,要一口咬定他们两人是出意外死亡的。&rdo;
&ldo;实际呢?&rdo;
&ldo;我们那个监舍关的都不是死刑犯,可是自从他们两人关进来后,就有一个死刑犯也被关进来了,我记得那人自称白老四,整天对我们吆五喝六的,稍不顺心就又打又骂,尤其对张苇苇和郭君更是如此,动不动就威胁要弄死他们。他打张苇苇和郭君的时候从来没人管,但是张苇苇和郭君稍有反抗,狱警就会出面干涉,久而久之,他们两人也不敢言语了。有一天晚上,我睡不着,听到白老四悄没生息地下床了,走到张苇苇的床前,然后我就听到踢床的声音,我想他是用枕头捂住了张苇苇的嘴。直到张苇苇不再踢床了,白老四才又爬回自己床上。第二天,张苇苇就没有起床,他死了,狱警来了之后,还假模假式地要给他喝水,然后大叫说&lso;怎么喝口开水也能呛死啊?&rso;后来,他跟每个人说,张苇苇是喝开水呛死的。&rdo;
&ldo;哪个狱警给他喝开水的?&rdo;
&ldo;万光辉。&rdo;
&ldo;朱雪泉呢?&rdo;
&ldo;他俩一起进来的。&rdo;
&ldo;郭君呢?&rdo;
&ldo;郭君是被白老四用铁棍打死的,也是晚上,因为动静太大,我们每个人都被惊醒了。&rdo;
&ldo;狱警也不管?&rdo;
&ldo;过了好久,他们才过来,来了之后,就把白老四带走了,说是要关小黑屋,郭君的尸体也被拖走了。&rdo;熊彭凯说道,&ldo;过了一会儿,他们两人又回来了,告诉我们说,郭君是手淫过度死亡的,还要我们立即清理床铺上的血迹,警告我们不准乱说,谁要是乱说,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。&rdo;
&ldo;那两个狱警是谁?&rdo;
&ldo;朱雪泉和万光辉。&rdo;
&ldo;你愿意出庭指正他们吗?&rdo;
&ldo;我愿意。&rdo;
&ldo;你知道白老四叫什么名字吗?&rdo;
&ldo;不知道。&rdo;
苏镜立即去找刘监狱长,将历史档案都拿了出来,翻找旧案,终于找到一个叫白路富的人,他十三年前被枪决,时间是郭君死后两个星期。当年他犯的是杀人罪,被枪决时二十八岁,有一个两岁的儿子。白路富家住顺宁市一个老社区,前两年旧城改造,全都拆迁了。苏镜费尽周折,终于到住宅局旧城改造管理办公室,找到了白路富老婆姜小舟的新家地址,又是在郊区,就在庄家沟煤矿区附近。苏镜马不停蹄地赶去,还好姜小舟在家,见到风尘仆仆的苏镜,她非常疑惑。等苏镜自我介绍后,她有点慌乱。苏镜开门见山,问道:&ldo;白路富被枪毙之前,有没有给家里寄过钱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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