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宁喜道:&ldo;师父。&rdo;
王驼子看见魏宁也是一阵欣喜,没有想到魏宁真的会如约而来。
此时魏宁发现王驼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,脏兮兮的,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洗过,坐在一张板凳上,前面还放着一个桌子,上面铺着白布,白布上布满了油腻印子,印了一个大大的太极,两旁写着,看相、算命、配八字。实话实说,绝不奉承。&ldo;你这是?&rdo;魏宁一脸疑惑。
王驼子双眼一翻,道:&ldo;看什么,做买卖啊。师父我也要吃饭的。&rdo;&ldo;原来你不是道观里的……你是在这算命的算命先生啊?&rdo;&ldo;怎么不可以,在我们道门里面,只有道法分工不同,没有高低贵贱之分,走走走,一边呆着去,别耽误我做生意了‐‐这位大爷留步,我看你印堂发黑,近日之内有大劫啊,让我给你看看手相吧,不收钱‐‐唉唉唉,这位夫人,留步留步……&rdo;
魏宁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瞪眼,王驼子在他心中建立起来的高大形象此时已经轰然倒塌。
魏宁在旁边等了王驼子一下午,只做成了两笔生意。王驼子见天色不早了,将工具一收,对魏宁说:&ldo;回家。&rdo;
第二十四章天地法则
王驼子住在离纯阳道观不远的一个小木屋里,木屋看上去年久失修,里面也十分简陋,就一张桌子和一张床,再加上一个箱子放些日常换洗衣服。&ldo;你怎么住这里啊?&rdo;魏宁有些惊讶。
魏宁不提还好,一提王驼子顿时将手在桌子上一拍:&ldo;你这小王八羔子还好意思说,上次你知道你用了老子多少钱吗?烧钱啊烧钱啊,现在捉鬼哪里是凭本事,是凭谁钱多谁厉害啊!现在物价飞涨,你知道吗,一张钟馗捉鬼符在黑市上已经炒到了一百多个银元了!再过几天,老子连饭都吃不上了,还做个屁法事啊。自己给自己超度算了。&rdo;
魏宁吐了吐舌头,知道王驼子提的就是那天在周家为那小孩超度的事,自知有些理亏,也就不敢答话。
王驼子坐了下来,挺直腰杆,道:&ldo;我考考你,看你的资质怎么样。人的七魄分别叫什么名字?&rdo;
魏宁举手道:&ldo;这个我知道,我爷爷说过,第一魄名尸狗,第二魄名伏矢,第三魄名雀阴,第四魄名吞贼,第五魄名非毒,第六魄名除秽,第七魄名臭肺。&rdo;魏宁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。
王驼子原本想在魏宁面前显摆一下,没有想到没有考倒魏宁,双目一转,翻着那双白多黑少的眼珠,慢条斯理地道:&ldo;那这七魄用洋文怎么说?&rdo;
魏宁:&ldo;……&rdo;
王驼子干咳了一声,腰杆挺得更直了,接着又说:&ldo;八国联军进京了,慈禧太后为什么跑到热河去了?为什么?就是那些洋鬼子的科技比咱先进!科技,懂不懂,新名词!现在不是都提倡&lso;中学为体,西学为用&rso;,懂不?&rdo;王驼子说得唾沫横飞,把魏宁忽悠得一愣一愣,&ldo;所以,咱从现在起,要学会挣洋人的钱,那才是出息,见到他们不能作揖,得握手,洋人就讲究握手,还有咱不能叫他们洋大人,叫什么,叫&lso;sir&rso;,&lso;sir&rso;懂不懂?就是大人的意思。洋玩意……&rdo;&ldo;好了,今天就到这里了,明天开始抄文天祥的&lso;正气歌&rso;,用中文洋文各抄一百遍。&rdo;
这样,魏宁便在这里住下了,每天王驼子出门算命,魏宁就在他家抄正气歌。晚上,王驼子也不让他闲着,拿出一堆黄黄绿绿的纸让他跟着他在纸上画,这样过了一个多星期,魏宁终于忍不住出声了:&ldo;师父,你画的都是什么东西?&rdo;&ldo;鬼画符。&rdo;&ldo;这个东西有用吗?是不是上次您在周家用的那个?&rdo;&ldo;不是,胡乱画的。&rdo;&ldo;那这不是坑人吗?我不画,我不骗人。&rdo;
王驼子停下了笔,道:&ldo;你知道吗,一张真正的祝由科的符咒从选材到下笔到加持是一套很复杂的过程,就算是你师父,一天也弄不了几张。这样乱画,反正也没有几个人知道,他们那些人,哪里知道什么是真的假的,其实也就是买个心理安慰,你当他们真的靠这个抓鬼啊,听话,赶紧画,画得越丑越好‐‐对了,明天你也别闲着,跟我去卖符。&rdo;
又过了几天,王驼子似乎良心发现‐‐自己是魏宁师父的事实,把魏宁叫了过来,要魏宁把他的功课拿来检查,他发现魏宁尽管年纪小,但是抄的&ldo;正气歌&rdo;居然一丝不苟,没有一个错别字,甚至连英文版的也抄得工工整整。更为难得的是,最后几天,王驼子白天叫魏宁去卖符,魏宁居然晚上抽时间也把一百份正气歌抄完了。王驼子心里对魏宁的毅力不由十分佩服,不觉间对这宝贝徒弟又多了几分喜欢。
次日晚上王驼子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盘花生米,沽了二两黄汤,一个人美滋滋地吃着,桌子上放着一根长两米多的竹竿,眯着那对小眼睛很惬意地享受着:&ldo;宁儿,扎个马步给我看看。&rdo;&ldo;哦。&rdo;魏宁连忙照办。
王驼子手中的竹竿劈头盖脸地打了下来,骂道:&ldo;你蹲茅坑啊,听我说,双腿打开三个半脚掌的距离,重心后座,抬头挺胸,大小腿成90度。&rdo;说着一边用竹竿不停地矫正着魏宁的姿势。扑通,魏宁一个重心不稳,摔了个趔趄。
王驼子竹竿一挥,骂道:&ldo;重来。&rdo;
就这样王驼子一边挥着竹竿,一边纠正着魏宁的姿势,直到魏宁达到他的要求,才面色稍缓,说道:&ldo;把正气歌给我念一遍。&rdo;&ldo;哦,天……&rdo;魏宁刚念出一个字,王驼子的竹竿又狠狠地劈下来,顿时魏宁身上多了一道血印,疼得直钻心肺,但是魏宁脚下的马步却没有动分毫。&ldo;你没吃饭吗?声音这么小。&rdo;
魏宁提高了嗓门,朗声道:&ldo;天地……&rdo;&ldo;啪&rdo;,王驼子的竹竿在魏宁身上又留下一道血槽。&ldo;中气不足。重来。&rdo;&ldo;天地有……&rdo;&ldo;啪!&rdo;&ldo;再来……&rdo;
两师徒就这样折腾了一个晚上,魏宁也只念了&ldo;天地有正气,杂然赋流形&rdo;这十个字。
王驼子见魏宁全身被打得有些血肉模糊,却依然倔犟,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,心中一时有些不忍,柔声道:&ldo;徒儿,为师这么对你,并非没有原因的,你知道&lso;正气歌&rso;是我们祝由科一脉最重要的基本功,每每在赶脚遇到危险的时刻能起到震慑一切魑魅魍魉的作用,现在根基打得越牢,以后对你学任何道法都是百利无一害的。&rdo;
魏宁点头道:&ldo;这个徒儿懂得。&rdo;
王驼子欣慰地看了看魏宁,道:&ldo;你知道,天下道法,无非就是&lso;咒&rso;、&lso;符&rso;、&lso;印&rso;、&lso;器&rso;四字,无论是太平一脉的&lso;翻天印咒&rso;、&lso;九字真诀咒&rso;,还是我们祝由一脉的&lso;祝由十三科&rso;,其根本都是凭丹田的一口真气,真气越足,威力也就越大,好好练,你们魏家乃是传承千年的家族,其道法博大精深,一直都是我祝由一脉之牛耳,以后能否重现当年辉煌,可都全靠你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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