夷安公主转头问道:&ldo;那么翁主呢?&rdo;刘徵臣低下头去,道:&ldo;我也去了茅房。&rdo;她似乎已经猜到下面的问话,蓦然抬起头来,急促地道:&ldo;出来茅房时,我遇到了王兄,遂一道散步,去了后院的柏树林中。但我们没有看到涉安侯,更没有杀人。&rdo;
夷安公主笑道:&ldo;翁主反应得好快呀,我还没来得及问,你倒先答上来了。&rdo;刘徵臣道:&ldo;之前不是有人说过涉安侯是遇刺身亡么?公主一个个问话,又一个个放走,只留下我和王兄,不是怀疑我们是什么?&rdo;夷安公主道:&ldo;不错,本公主正有此想法。&rdo;
原来江都王刘建、刘徵臣兄妹正是夷安公主心目中的独一无二的怀疑对象。她曾亲耳听到这对兄妹在柏树林中嬉戏调笑,这是二人出现在凶杀现场的明证。也许当她离开后院后,於单也来了柏树林,无意中看到了这对兄妹正在通奸。皇族中多有淫荡无耻之徒,但乱伦无异于禽兽行为,一旦败露,江都王必定要被夺去王位。更不要说刘徵臣是王太后侄媳,居然在太后宫中淫乱[2],可能会遭受最严厉的惩罚。刘建没想到会有人来到偏僻的后院,更没有想到会被於单撞见,气急之下,不得不杀人灭口。除此之外,谁会有杀死於单的动机呢?
与天子同殿宴饮,进殿前更要摘剑免冠,参宴者既不可能带仆从进宫,身上也不可能携有兵刃。刘建仓促之中也无从寻找凶器,多半是用妹妹刘徵臣头上的发簪之类下手,所以才会造成那样一个圆点般的创口。夷安早留意到刘徵臣头上插着一支步摇,头发也较初入殿时凌乱了许多,此刻见她主动坦白到过柏树林,却丝毫不提奸情,更在没有被问及的情况下辩称没有杀人,不由得愈发怀疑这对兄妹就是凶手,忙走过去道:&ldo;翁主,劳烦将你的步摇借我看看。&rdo;
刘徵臣一脸茫然,还是依言拔下步摇。步摇簪体的确够长够硬,但却不像夷安公主所预料的那样,簪尖并没有血迹。她以为是刘建刻意擦掉了,放到鼻子下闻了一闻,还是没有血腥味。
一旁的义姁实在看不下去了,将夷安公主叫到一旁,问道:&ldo;公主当真要这么做么?&rdo;夷安公主愕然道:&ldo;主傅这话是什么意思?&rdo;义姁道:&ldo;公主心知肚明,明知道江都王兄妹不是凶手,为何要找他们当替罪羊?&rdo;
夷安公主见义姁不明就里,忙低声说了自己曾在柏树林见过刘建兄妹之事。义姁道:&ldo;公主仅凭他二人到过后院就断定他们有杀人嫌疑,若是如此,臣和公主不是也有嫌疑么?&rdo;
夷安公主不得已,只得说了刘建兄妹淫乱之事。义姁倒也不吃惊,只道:&ldo;凶手不是他二人。&rdo;
夷安公主道:&ldo;主傅如何会知道?&rdo;义姁道:&ldo;公主一定要臣明说么?好吧。按照公主的推论,涉安侯是因为撞见江都王兄妹奸情被杀灭口,他二人在林中作乐,涉安侯从林外而来,如果发现了动静想去查看,定然是面朝林中的。可公主已当众指明涉安侯是在林边转身时被杀人杀死,那么凶手一定是自他背后而来,怎么可能是林中的江都王兄妹呢?&rdo;
夷安公主道:&ldo;哎哟,主傅说得对极了,我是先入为主了。&rdo;忙走到刘建兄妹面前,将步摇还给刘徵臣,歉然道:&ldo;抱歉,是我胡乱猜疑,得罪了大王和翁主,二位这就请回吧。&rdo;刘建脸色铁青,怒&ldo;哼&rdo;一声,拂袖而去。
刘徵臣问道:&ldo;我夫君人呢?&rdo;夷安公主道:&ldo;就在西偏殿中。&rdo;
一干宾客先后走得干干净净,夷安公主颓然坐下,大惑不解,完全想不明白於单为何会在大夏殿中被杀。
义姁道:&ldo;公主,时辰不早了,这就请回永宁殿歇息吧。&rdo;
夷安公主听她语气平静,没有丝毫波澜,不觉很是奇怪,道:&ldo;长乐宫出了这样的大事,主傅为何若无其事?&rdo;蓦然得到某种提示,睁大眼睛瞪着义姁,颤声道:&ldo;该不会是……主傅你吧?&rdo;
夷安公主心中既震惊又感动,义姁杀死於单,只有一个理由,为了她可以不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。她吞咽了一口唾沫,艰难地道:&ldo;谢谢主傅,可是……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。&rdo;
义姁尚且莫名其妙,道:&ldo;公主说什么呢。&rdo;倏地醒悟过来,惊道:&ldo;公主以为臣是凶手?&rdo;
夷安公主见义姁语气既惊讶又气愤,绝不是作伪,忙问道:&ldo;难道不是主傅所为?&rdo;义姁道:&ldo;当然不是臣做的,公主明明知道真相。&rdo;夷安公主奇道:&ldo;我怎么会知道真相?&rdo;
义姁闻言一愣,沉吟许久,才道:&ldo;臣有证据证明我不是凶手。涉安侯被杀前,脸是朝向柏树林中,不管是刘建兄妹也好,还是其他人也好,总之树林里面一定有什么动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这时候,凶手从背后接近他,或者叫了他一声,或者是他自己听到动静,回过身来时,却被凶手用发簪之类的尖细物杀死,对不对?&rdo;夷安公主道:&ldo;对,杀人经过一定是这样。这是从尸首的位置推断的,按照师傅的说法,可以算是铁的物证。&rdo;
义姁道:&ldo;然后林中的人和凶手都先后回来了大殿,也就是说,涉安侯一定是死在所有人重回大殿之前,对不对?&rdo;夷安公主道:&ldo;对。而且我特别留意到江都王兄妹是最后进来的,皇祖母还很不满地瞪了江都王一眼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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