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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ldo;滚，&rdo;骆闻舟面无表情地打断他，&ldo;干你的活去，哪那么多废话！&rdo;于连三&ldo;我也看见那个新闻了，听说离咱们这边很近是吗？&rdo;&ldo;南平大道过去，再走一点就到，我有时候回我爸妈那不想盘桥，就去那边绕一圈，以前就是觉得乱，没想到……哎哟！&rdo;两个小白领在茶水间摸鱼聊天太投入，没注意身后有人正听直播，其中一个手一哆嗦，差点把一整杯热水进贡地板。&ldo;小心。&rdo;费渡一伸手托住了她手里的杯底，接过来放在一边，&ldo;下回不要倒这么热的水，手那么嫩，烫着你怎么办？&rdo;费渡平时不怎么大声说话，说得好似也都是寻常的人话，然而该人话一旦经由他的嘴，马上就能变异出一点隐秘的亲昵感，时常勾得人自作多情。不过好在他一般说完就走，给别人留足幻想破灭的时间。&ldo;费总，你吓死我了！&rdo;茶水间的小白领们刚开始被吓一跳，一看是他，马上又放松了。因为比起当年说一不二的费董事长，享有他全部遗产继承权的费公子基本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吉祥物。他私下里那些纨绔子弟的臭毛病不会带到公司来，表面上的&ldo;稳重&rdo;也基本算是表演到位，平时不大行使决策权力，也不怎么履行工作义务。偶尔跟小姑娘们瞎逗几句，但通常逗得非常有分寸，严格遵循&ldo;兔子不吃窝边草&rdo;的原则，绝不越界。费渡用纸巾擦干净溢出来的热水，才把杯子还回去，随口问：&ldo;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实事？&rdo;&ldo;在说对面西区，昨天刚出了一起抢劫杀人案，好像犯人现在还没抓住。要不一会我们人事部给大家群发一封邮件吧？提醒大家上下班的时候多注意安全。&rdo;&ldo;好啊，&rdo;费渡严肃正经地说，&ldo;不行咱们就放假，等把坏人抓住了再回来上班，工作哪有你们安全重要？&rdo;两个姑娘明知道他在扯淡，还是被哄得心花怒放，美颠颠地回去干活了。过了一会，费渡果然收到了人事部门群发的邮件。他往自己一个杯底的咖啡里挤了大半杯榛果巧克力酱，打算用糖分把每个咖啡因分子都腌一遍，正闲得没事，一边搅一边点开了邮件里附带的视频。&ldo;昨天深夜，在我市花市西区这片民房后面，发生了一起恶性案件，截至目前，警方还未发布任何官方声明，据悉，死者何某就住在案发现场附近的一处群租房里……&rdo;视频来自一个以&ldo;哗众取宠&rdo;著称的网媒，假正经的旁白刚嘚啵两三分钟，镜头外突然传来一阵大声喧哗。晃动的镜头立刻唯恐天下不乱地转移焦点，对准了一个小吃摊。一个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可能是小吃摊主，正在横眉立目地推搡着一个少年：&ldo;小兔崽子，你是不会算数还是良心让狗吃了？这么几块钱也贪，贪走干什么？拿回家给你老娘买棺材？&rdo;旁边几个无所事事的中老年人正在非法占道的小吃摊上吃馄饨，这群人的嘴相当之欠，连吃带喝也不耽误他们高谈阔论，还对着镜头义务解说起来。&ldo;那小子买烧饼您知道吗？人家让他把钱搁在那，自己从零钱筐里找零，这不都得凭自觉吗？他给人家十块，要从那零钱盒子里拿十五，我刚才都看见了。&rdo;&ldo;吃五块饶五块，真行，离发家致富不远了。&rdo;&ldo;就得打他‐‐年轻时候偷鸡摸狗，以后还不得贩毒杀人？咱这一片的治安什么样？天一黑大家伙都不敢随便在外面走，我看，都是这帮外地来的社会渣滓祸害的。&rdo;&ldo;反应多少回了，也没人管管，好了，这回死人了吧，我说什么来着？&rdo;中老年拉拉队一旦要起哄架秧子，效果非同小可，矛盾很快激化。小吃摊主头顶的气焰长到了两米二，干脆动起了手。偷窃的少年双手抱头，蜷缩成一团，露出红得滴血的脖颈和耳根，一声不吭，只是躲。这时，旁边有几个人看不过眼，上前试图分开厮打的摊主和少年，不料也被卷入战圈。冲突转眼升级，上纲上线成了西区土著和外地租客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互相攻讦。现场可谓是鸡毛乱飞，镜头被碰歪了三四次，费渡搅完了咖啡，觉得这场&ldo;三只耗子四只眼&rdo;的冲突极其无聊，完全没有观赏价值，正要关视频。突然，视频里有人喊了一声：&ldo;警察来了！&rdo;只见一阵混乱后，几个穿制服的人艰难地挤了进来，七手八脚地想把掐成一团的人群隔开，结果很快被淹没在了人民群众的海洋里，一个小警察的眼镜都被打掉了。费渡在其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打算关窗口的手登时一顿。午后，花市区分局里，王洪亮以&ldo;开会&rdo;为名，脚底下抹油跑了。骆闻舟背着手，弯着腰，凑到陶然面前看了看：&ldo;上回咱们协助缉毒那边的弟兄们抓毒贩子，开火开了二十分钟，也没谁受这种&lso;重伤&rso;吧，我就知道，一离开我眼皮底下，你们准得出点事，晚上回去别忘了上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。&rdo;陶警官的下巴不知被哪位英雄的九阴白骨爪抓出了一道血印子。分局里乱糟糟的一团，参加集体斗殴的群众们战斗意识高昂，到了公安局也不肯偃旗息鼓，七嘴八舌的骂战中夹杂着几个民警千篇一律的&ldo;蹲下&rdo;&ldo;老实点&rdo;，显得词汇量匮乏得可怜，从辖区几个派出所抽调的人手茫然地在旁边站成一排，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骆闻舟进去的时候重重地抬手砸了一下门，以更加嚣张的气焰压倒了对垒的两军。众人都被这山响惊动，一起回头看他。骆闻舟往门框上一靠：&ldo;动手袭警的都有谁？&rdo;没人吭声。&ldo;不承认，觉得法不责众？&rdo;骆闻舟点点头，&ldo;那行吧，一起拘留，别忘了通知家里来人交保证金，没家人的找单位领导，我听说个别人还涉及非法占道和无照经营？正好，从、严、从、重，好好罚，往后我会让附近派出所的同事们格外关照诸位这些有前科的。&rdo;他话音没落，有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就嚷了起来：&ldo;你说谁有前科？凭什么说我们袭警？你有证据吗？没证据随便拘留，我告诉你，我有心脏病！&rdo;骆闻舟声调不抬，眼皮也不抬：&ldo;知道什么叫执法记录仪吗？文盲。&rdo;郎乔适时地走过来，递给骆闻舟一份打印的文件，他随手接过来一扫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带头闹事的中年男子：&ldo;巧了。&rdo;说完，他摸出手机拨了号：&ldo;喂，韩校长，我是闻舟……没有没有，瞎忙‐‐您学校里有个叫于磊的校园保安是不是？&rdo;闹事的中年男子先是一愣，随后脸&ldo;刷&rdo;一下就白了，看起来真像是要犯心脏病的。骆闻舟举着手机，对他微笑了一下：&ldo;您给查查，两杠一勾的&lso;于&rso;，三个石头的&lso;磊&rso;，男，五十三周岁‐‐也没什么事，这大叔老当益壮，跟人打架斗殴，让我们这边派出所的同事拘了，拘回来他说他有心脏病，这要是万一在我们这犯病，传出去不又是一桩篓子吗？我们现在可担不起责任，韩姨，我求求您抓紧时间派个人过来，把这碰瓷高危人士保出去吧。&rdo;&ldo;我……我、我我那是为了维护小区街坊邻居安全！&rdo;骆闻舟一通电话还没打完，名叫于磊的中年男子明显慌了神，&ldo;我这是正当防卫。&rdo;骆闻舟乐了：&ldo;您还知道什么叫&lso;正当防卫&rso;？&rdo;于磊伸手一指和他们泾渭分明的几个年轻小伙子：&ldo;我就是正当防卫，他们这些人里有昨天晚上杀人的凶手！我都听见了！&rdo;骆闻舟：&ldo;……&rdo;谁也没想到，一场治安闹剧莫名其妙地演变成了分开讯问。在外面走访调查的刑警一时间都赶了回来，紧急提取证人证词。&ldo;据那个叫于磊的老流氓说，昨天晚上他关灯休息以后，半睡半醒间听见了争吵声，两个男的，都是外地口音，方言太重，吵了什么他没太听懂，但是感觉应该是认识的人。&rdo;郎乔把长发捋到脑后，&ldo;我们证实了，这个于磊家距离发现死者的地点很近，直线距离不足五十米，他家住平房，开着后窗应该能听见。&rdo;骆闻舟：&ldo;大约几点？&rdo;&ldo;不确定，但是他说他九点睡的，平时没有失眠的毛病，半睡半醒的话……应该不超过九点半，符合推断的死亡时间。另外还有其他几个住得近的人，也说隐约听见了，只是这一片晚上常有喝多了打架的，他们见怪不怪，没当回事，也不会多管闲事出去查看。&rdo;&ldo;骆头儿。&rdo;陶然下巴上贴了个创可贴，探头进来，&ldo;这有个人，你过来看一眼。&rdo;讯问室里，肖海洋戴着拿透明胶条粘上的眼镜，对面坐着个瘦小的少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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