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与人打交道就喜欢直来直去。从文化厅人事处走出来,一股郁闷之气一直在心里堵着。他不奢望自己能分到一个好单位,但他也没想过会这么窝囊。当人事处让他去那家城乡结合部的影院于保安时,他觉得太大材小用了。在特种部队他学了一身功夫,当部队宣布让他转业时他就想,转业到地方也没什么了不起。他觉得自己十有八九会被分到公安系统,到那时他仍有用武之地。
他没想到的是,军队转业办公室却让他去文化厅报到。
在那短短的一瞬间,他感受到了孤独与无奈,他觉得生活和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,也是在那一瞬间,他非常怀恋部队生活。那是一个温暖的集体,当他走出文化厅大门的时候,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,那么落寞,那么失意。
听了刘公达这番话,他似乎遇到了知已,离开部队以后,还没有人这么和他说过话。他甚至没有搞清刘公达的身份,也没有搞清这是什么单位,就凭着刘公达那儿句话,他连想也没想便答应了。
刘公达笑了,再一次向他伸出了右手,这次刘公达感觉到这小伙子的手心已经潮湿了,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。他认为自己没有看错人,身边有了一个这样的人,他相信自己能摆平更多的事。有时摆平一件事,仅有智慧是不够的,还需要暗地里的一些路数。眼前的李明会是他手中一个很重要的筹码。
刘公达松开李明手的时候,很爽快地说了句:以后古都影视公司就是你的家了。
李明听了这话,胸膛里热了一次。
刘公达说完便抓起办公室桌上的电话,熟练地拨了几个号,然后冲电话里说:老郭吗,我是刘公达。有件事和你说一声,你们文化厅今年新分去一个转业干部这事你知道吧?
电话那端的老郭不知说了句什么,刘公达又说:你们不愿意接收也别这么坑人哪,一个特种部队的排长,你们安排他去干保安,亏你们能想得出来。我跟你说,这个人我要了,有关手续,这两天我就去人和军转办交涉。你就别跟我打官腔了,你小子心里想的是什么,我还不清楚吗。
说到这儿,刘公达微笑着放下了电话。
李明在一旁听着,他没想到短短的几分钟,自己的命运就改变了。他望着眼前的刘公达,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。他知道,眼前这个人一定是个人物。李明站在那里,竟一时不知:身在何处。
第5章
刘公达开车把朱青送回到&ldo;美丽三号&rdo;的时候,已经是深夜了。这片小区远离闹市,几盏路灯在夜晚中静静地亮着,给人感觉这是另一个世界。朱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,仍然兴奋着,刚才在公司的酒会上,她第一次喝了这么多的酒。
不知为什么,她的头竟一点也不晕。公司的人都对她很客气,一遍遍地向她祝福,希望她拍出更多更好的片子,为公司争光。这一晚上,她俨然是酒会的主角。
昏暗的烛光,若有若无的背景音乐,让她感到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,仿佛做了一个缥缥缈缈的梦。在酒精的作用下,她有些头重脚轻,而就是这种感觉,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成就感,现在她回想起白天那场虚惊,觉得那也是一种幸福。
刘公达一晚上也没有和她说话,他静静地坐在一角,微笑着望着她。虽然刘公达没有和她说话,但她感到他的一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。有好几次,她向刘公达望去,两人的目光都遭遇到了一起。
因为古都影视公司,她从宁市来到占城,也是因为占都影视公司,她拥有了&ldo;美丽三号&rdo;这么幽雅漂亮的住宅,这是她以前做梦也没有想过的。她知道,这一切都源于刘公达。经过几次接触,她觉得刘公达身上有一种让人说不清的东西,这种东西让她心里隐隐约约有种不安,同时也有一种幸福。
酒会结束的时候,刘公达悄然来到她的身旁,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,然后小声说:我送你回&ldo;美丽三号&rdo;。
她含笑着冲刘公达点了点头,酒精的作用让她浑身放松,反应有些迟钝。当她坐上车的时候,她仍然兴奋着。
后来她发现刘公达并没有把车直接开回&ldo;美丽三号&rdo;,而是开到了古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。在艺术学院上学的时候,她曾到这里来过几次,很快她就喜欢上这里的氛围了。回到宁市后,她曾怀念过这里的酒吧一条街。
刘公达似乎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,车悄悄地停在一家酒吧门前,他偏过头轻声问:要不要到里面坐一会儿?
她连想都没想,便答应了。
当两人坐在一个比较昏暗的角落,他问她喝什么时,她又一次选择了酒。当两扎德国&ldo;黑啤&rdo;端上来时,她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。她回来的时候,发现刘公达已喝了大半扎啤酒。在公司的酒会上,刘公达一直没有喝酒,喝的都是饮料。
刘公达没有说话,仍那么静静地望着她。这种目光让她感觉到自己是个女人,而对面的刘公达是个男人。
她想对刘公达说点什么,比如感谢刘公达这么看重自己,或者希望合作成功之类的话,可面对刘公达很男人的目光,她又什么也没说。异性相处的时候,更能让对方感到自己的存在。她很快便喝光了杯中的酒。
刘公达看一眼手腕上的表。对她说:时间不早了,咱们回去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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