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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（第1页）

走出来的是志朗同学的父亲。他警戒地看了看周遭后迈步离开，我不自觉地开始跟踪他。

走着走着，天色变暗了。志朗同学的父亲不再穿着运动服，而是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袖外套，那大概是上次志朗同学去帮他买的衣服吧。

走到闹区，身边突然亮了起来。居酒屋、酒馆及拉面店的看板滑稽地闪着亮光。志朗同学的父亲经过街角的便利商店后向左拐弯，我加快脚步跟上。

不料一转过转角，志朗同学的父亲便出现在我面前，看样子他早已察觉有人在跟踪。&ldo;你是那个在家裁所上班的人吧?&rdo;

&ldo;……是的。&rdo;

我正想道歉，他却抢先开口说：&ldo;要不要去喝一杯呢?&rdo;

&ldo;啊?&rdo;

志朗同学的父亲有点自暴自弃地灌起酒来。

由于受到这名大公司的社长邀请。我本来期待他会带我去很高级的酒吧，或是有聪颖伶俐的女孩子陪伴的酒店，结果不是。不然至少也该带我去他所经营的居酒屋连锁店，让我享受一下跟社长同行的待遇，结果也不是。

我们去的是一间连我还是大学生时也不会进去的小居酒屋。

喝起酒之后，志朗同学的父亲并未质问我为何要跟踪他。

&ldo;之前那个，蛮有趣的。&rdo;他在喝了几杯啤酒后说道。

我还在跟第二杯啤酒奋战。&ldo;那个?你指的是?&rdo;

&ldo;芥川什么的书。&rdo;

&ldo;哦……&rdo;

&ldo;我昨天一直在看那本书，其实我已经好几十年没这样好好看过书了。&rdo;

&ldo;是因为当上社长，所以觉得没看书的必要?&rdo;

&ldo;不，还是有必要吧。&rdo;他的语气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似的。我心想：若你是在开玩笑，那自己也该笑一下吧。

&ldo;你觉得哪句话最棒?&rdo;

&ldo;有一句&lso;我们人类的特色，就是会去犯下神明绝不会犯的过错&rso;，还有&lso;没有任何刑法比不处罚更令人难受&rso;这句吧。&rdo;太惊讶了，他居然记住了这两句话。

我听到他的话之后，灵机一动地说：&ldo;原来如此，您是犯了某种一般人会犯的错误，因此很希望接受处罚，对吧?&rdo;但我随即感到毛骨悚然，整个人抖了起来。他的话听起来实在太像是在自白&ldo;我杀了志朗同学的母亲&rdo;一样。

&ldo;大概吧。&rdo;他原本想要再接话，但因为刚点的中杯啤酒送了上来，他就喝起酒来。

&ldo;志朗同学是个好孩子呢。&rdo;

&ldo;他吗?是啊。他是个好孩子。&rdo;令人意外地，他很干脆地认同我的说法。

&ldo;上次面谈时您的态度非常冷淡、可怕呢。&rdo;我说出口了。反正他已经喝醉了。

&ldo;当时……状况不一样啦。&rdo;

&ldo;状况?&rdo;这个字眼是某种暗号不成?这对父子居然异口同声地说出&ldo;状况不同&rdo;这句话，他们是想用带有谜题意味的话语来造成我的脑袋错乱吗?他们真的这么痛恨我吗?

&ldo;我给他添了麻烦，真是对不起他。&rdo;他好像醉得很厉害，边摇晃身体边自白了起来。

&ldo;原来您自己也知道嘛。他的不当行为与您的教育方针脱不了关系喔&rdo;我脱口而出。

但他真的喝醉了，我想他大概没有将我的话完全听进去。

我打定主意，开口问他：&ldo;志朗同学的母亲到哪去了?&rdo;

由于我怎样也无法说出&ldo;你杀了她，然后埋起来了吧&rdo;这种话，只好委婉地问他。

&ldo;就说她去旅行了嘛。在这种时候还能去旅行，真是无忧无虑啊。&rdo;他的反应相当平常。

若说这是出自杀人犯口中的谎言，未免也太过自然了一点。他一点都不惊讶或紧张。我得到一个结论，那就是阵内的推论果然是无聊的瞎说;虽然我早就该知道一定是这样就是了。

我们再也没提及跟志朗同学家庭相关的话题，不过我觉得这名看起来很顽固独裁的父亲已有反省及后悔之意，这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。

在离开居酒屋之前，他像是突然酒醒似地，以很有条理的语气对我说：&ldo;武藤先生，你认为孩子们的人生有可能获得改变吗?&rdo;

&ldo;咦?&rdo;

&ldo;你们所做的只不过是跟孩子们聊聊天罢了，这样真能使状况有所改变吗?&rdo;

&ldo;我认为若能引发改变，那就再好不过了。&rdo;这是我的真心话。&ldo;听起来或许有点不切实际。&rdo;

&ldo;实际……。你说的对，现实状况才是最要紧的吧。&rdo;他以酒醉者特有的语调边晃动身子边说：&ldo;不是有些成人会说出&lso;好想变成鸟儿喔&rso;这类的话吗?&rdo;

&ldo;好像真的有这样的成人呢。&rdo;我也想变成鸟儿啊。

&ldo;但那不过是逃避现实的想法罢了。好端端的干嘛把自己变成鸟?&rdo;

&ldo;嗯，你说的或许没错。&rdo;我心中一边浮现出&ldo;这到底是什么话题啊&rdo;的念头，一边想象着盘旋在空中的鸟儿身影。我抬头往上看，看到的不是天空，而是居酒屋的天花板。&ldo;不过若有人真的以为自己如同飞鸟一样，那个人可算是个很幸福的人喔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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